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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A的每日心情 | 開心 2025-8-26 15:17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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簽到天數: 105 天 [LV.6]常住居民II - 推廣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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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谋大事黄雀在后,再回首俱是前尘+ u- `( \6 [$ S8 Y
谢知方低下头,看着挡在他身前的姐姐谢知真。
: d; N6 G4 ^, Y @ 养在幽深宫殿里的贵人,本该仪态万方,尊荣无比。
) ?: ?% K3 s, D 在这一天以前,她也着实是那样的。5 ~3 k" x5 S2 l$ R1 A8 \: ]3 ]( T
可此时,美人钗斜鬓乱,面色苍白,身体一阵阵痉挛颤抖着。
" W) d6 h$ a# S0 I* O' E6 z 再也不见一丝往日里的言笑晏晏,从容温婉。
% Q( a0 V% s9 B 她的胸口,插着数支乱箭。
e( G' \. g/ W+ Q- @ 锋利的箭头,穿透她柔弱的娇躯,又扎进他的身体里。
/ P. w& ]4 z: k 两个人,像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。
+ _9 p( I E1 b5 H) F 不合时宜的,谢知方想起这个比方,莫名有些想笑。
; t0 ~3 I8 P& g5 ^) U7 z5 y 他张开嘴,没笑出声,却咳出几口鲜血。5 D, G$ G5 l1 A2 j+ s! p
猩红的液体滴落在姐姐身上,她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。
3 q1 F' a# _9 ] 没了血色的唇瓣,像过早凋零的海棠花,一张一合,发出微弱的气声。- o* I* `+ `- i& g: j$ ]$ a
福至心灵,谢知方贴近她冰冷的脸颊,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,艰难问道:“姐姐……你说什么?”2 H& _ `2 J/ q: ]$ l) E/ E
他皮糙肉厚,且内功深厚,都疼成这副德性。9 a/ }6 [1 t, s" y
帮他挡去大部分伤害的姐姐,此刻又有多疼,他想都不敢想。( ]0 C& A$ ^ t/ h: k
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滑落下来,滴在被血洇透了的华美宫装上面,将血色冲得淡了些。; L1 O* u' i. d4 G$ L. @1 A* F" U% J
但很快,新的血液又涌了出来。* b/ R2 [* s4 o0 `
“阿……阿堂……”她气若游丝,显然已是强弩之末,“对不住……是姐姐没用……没有保护好你……”6 A+ k* S) t9 Y' ^
说完这句话,她无力地垂下了头颅,香消玉殒。
9 }4 Y" I6 q& i7 p 谢知方愣怔了半晌,方才回过神,用力抱紧她。
/ i- g1 {& V) o& Z- M# U$ u 他低低哽咽了几声,对天长啸,发出野兽般凄厉的嘶吼。* K3 c) J$ I' Z% i
哪里是她没有保护好他。
' \& F& c+ E* r, u 明明是他连累了她。
: _/ |- ^* A* r# d2 w: ^ “啊啊啊啊!”不知不觉,他已泪流满面。. i% @" G/ X4 K
对面那个,他名义上的姐夫,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,抬起右手,准备发出第二阵箭雨的号令。
8 w I4 D1 `0 T& j' ~/ L “为什么!”谢知方眸色晦暗无光,显然已是万念俱灰。( H! f8 o6 y' q5 ^% l0 Z
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:“成王败寇,我输了,我认栽,哪怕你将我千刀万剐,我也无话可说。可她是你的结发妻子!她一直谨小慎微,尽心服侍你,和我的感情极淡,这几年更是甚少来往,为什么你连她也不肯放过?”9 V S( p/ o3 h2 k3 l% E
坐享渔翁之利的六皇子季温瑜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:“感情极淡?为了保护你,不惜忤逆于我,不惜舍命相救,谢知方,这也叫极淡?”
/ Q d" B' k4 t, ~& j' r “你也说了,成王败寇,这样叛党家族出身的女人,如何配做我的皇后?如今,她自愿赴死,也算是识时务,你们姐弟俩,黄泉路上做个伴儿,不是挺好的么?”
$ A6 w5 U. ~) k5 `& v 说完这句,他毫不留情地挥了挥手。
: V$ D9 k; A( X) v! |$ E5 K 无数箭镞破空而来,带着致命的杀意。7 ~" [1 Y/ i+ A9 I
谢知方唯一能做的,不过是紧紧抱着姐姐,把她护在怀里,避免她的尸身再受到额外的损伤。6 D3 g8 \6 f* v! [* Y$ n ?* R) Q6 ]2 u
可到最后,两个人还是被射成了刺猬。- d k6 i/ o" w( e5 S6 L$ X v
前半生杀戮无数,谢知方自然是不信鬼神的。+ f* }/ t1 k8 H' F8 d
然而,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他竟然脱离了那具躯壳,漂浮在半空中。. h. o4 d8 {5 ]
眼前走马灯似地倒放过他的生平事迹。& u/ F% o2 G$ B, I+ k" E: k
异变突生,造反逼宫,党争之斗,官至人臣,名满京华,行伍磨折。& S9 }# Y F# X0 U5 f
然后是,已经被他抛之脑后许久的,他的少年时。" ~8 {* c6 U, T8 \8 |
满脸桀骜的少年,尚未加冠,长发用一根青玉簪草草束起,背着个单薄的包袱,怒气冲冲地往外走。3 f# t2 |; f9 q) |, G
“阿堂!阿堂!你别走!”身后,着一袭青色衣裙的少女气喘吁吁追过来,脸上爬满泪水,“阿堂,你等一等!”
, I f) x; Q e5 L1 \5 r3 j 眼皮子越来越重,谢知方却不肯就范。
# [4 `( O* _9 Z 他吃力地睁着眼睛,竖起耳朵,想要捉住这飘渺的影像,想要再多看一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秀美容颜。
8 Y! E1 P, }% Q& U 少年不耐烦地停下脚步,和少女争执了几句,依稀提起“姨娘”、“不公”、“从军”、“出息”等字眼。. E3 ?% B" [/ s |) H6 a
别的,他听不清,也记不得了。
$ A' Z5 u& J# B& X2 v( h 少女哭得越来越凶,到底拗不过他,偷偷撇了眼空无一人的宅院,塞给他一荷包自己节衣缩食了不知多久积攒下来的碎银子。( W3 `# U0 Y1 W& J5 W% I
眼前已经一片模糊,谢知方却忽然回忆起,那个荷包的样子。
. T# E6 T5 ?: c5 q 姐姐绣工最是出众,翠绿色的丝线绣出颇具风骨的修篁竹石。
2 Z% K( v& X' r$ L3 a 那个荷包跟了他许久,装过蜜饯零嘴,浸过蛮夷人的污血,到后来他封侯拜相,那方寸布料也跟着水涨船高,装起了金锞子。
0 j( Q6 o0 F, Q* {/ N* {0 v2 a 一直用到内袋破损,他才依依不舍地把荷包收了起来。
) A, k! J5 Q1 ~/ U 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开,所以根本没有看到,那愁思满怀的少女,倚着门框,对着他离去的方向,望了许久许久。
* [8 h* u. q- x+ Q- ] 直到暮色四合,她方才无力地滑坐在台阶上,把头埋进双膝,抽抽噎噎哭了起来。
- a" k4 q' F# y: { 谢知方终于承受不住重若千钧的压力,闭上了双目。
! x, g& h& r- i* T) A1 w; G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悲亦可笑。
, Q- n5 k! H7 S5 W 钻营半生,自诩文韬武略,占尽风流,可到头来,却还是惨淡收场。
% E. w3 O+ l% ~ 他死了,过不了几年,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同僚,那些出生入死过无数遭的战友,便会将他彻底淡忘于沉暗的往事里。
' w5 q! {5 @. S Y" w 可会有人一直记着他,清明与忌日,给他烧几张纸钱吗?: g/ q7 m/ E( ] W0 i5 g
亲戚或余悲,他人亦已歌。
) E+ H' }0 t/ _/ F) f 活人向来健忘,大多凉薄。# H, r- [3 V6 E( U# s
那唯一在乎他的姐姐,已经先他一步而去了。
7 C: d0 n* S6 ]5 G. e 人死之后,真的会有阴曹地府,真的需要走过那座奈何桥吗?3 ~2 X z( T* Q a. p
喝过孟婆汤之后,真的能忘却旧事,投胎为新生婴孩吗?
* M! i7 \1 k! V9 ]& v3 h 他和姐姐,来世还会重逢吗?他还有机会弥补自己的任性妄为给她带来的灾祸吗?' m6 n m8 [: p! ~) H%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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